《纽约时报》中英文网站近日刊登文章《美国需要华为》/《America Needs Huawei》。文章作者是华为董事会成员陈黎芳（Catherine Chen）。
文中这段话的翻译有明显问题：
分析这个翻译问题首先搞清这里的翻译究竟是中入英还是英入中。虽然对于翻译问题本身的讨论影响不大，但两者对于原文的影响是截然相反的：“虚有其表”语气强烈，带有谴责，而apparent是个中性词。
这篇文章的中文版后面列出了译者的名字，而英文版后没有类似内容，据此分析，中文版似乎是翻译的结果，本篇文章的原文应是英语。中文版中的这句话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美国官员担心使用中国的设备将使北京当局能够关闭手机、电力、银行及其他关键服务。”“北京当局”这样的表述是不会出现在中文原文中的。
不过昨天看到了一个Vice News去华为总部参观的视频《Inside The Chinese Telecom Giant That Trump Banned》，华为高层的采访对象正是这位Catherine Chen：
有些让人感到奇怪的是，采访过程中Catherine Chen全程使用中文，而《America Needs Huawei》一文中体现的英文水平与文笔优秀的英语母语者已经没什么差异。写出这样文字的人用英语接受采访应该没有任何问题，这样还能减少翻译过程中可能产生的曲解。
一种可能的解释是本文的最初中文稿出自Catherine Chen，由其他人译为英文后在《New York Times》上发表，然后又由另外的人将其翻译成中文，发表在《New York Times》中文版上。
不管怎样，本文还是以英文为原文，中文为译文进行分析。
根据《剑桥词典》，apparent有两个意思：able to be seen or understood （It was becoming increasingly apparent that he could no longer take care of himself.）和seeming to exist or be true （She has this apparent innocence which, I suspect, she uses to her advantage.），一个语气确凿，一个徘徊犹豫。
译文将apparent处理为“虚有其表”应该是参考了第二个解释。然而，特朗普当局的course已经存在，不可能是seeming to exist。如果用seeming to be true的释义也说不通：特朗普当局的方向和手段（course of action）已经明确和付诸实施，只有可能是真实的，不可能“似乎真实”——美国在制裁华为，不是“似乎”在制裁华为。
即使抛开英文原文，“虚有其表”也不能用来形容“策略”。“虚有其表”就是表面好看，但特朗普的策略表面上好看吗？
无论从翻译还是中文文字本身来看，apparent都不能被译为“虚有其表”。这里的apparent的意思应为able to be seen or understood，即“能看到的”。根据中文表达习惯，其实可以不用翻译。如果一定要翻译的话，或可译为“明显的”。
虽然apparent有确定（“明显”）和不确定（“好像”）的两个截然相反的意思，但翻译的时候如何取舍一般都比较apparent。比如：
这里apparent表示事件可能是一起怒路事件，但警方还没有下结论。注意不要将题目解读为警方认为这是一起确凿无疑的路怒事件，因为标题中的apparent不能用able to be seen替换，“可以看到的路怒事件”讲不通。
根据《剑桥词典》，apparent的副词形式apparently只表示不确定的语气，比如：I heard a rumor that she's leaving, but apparently it's not true. Apparently只有一种语境表示确定，即事实与说话人之前认为的不一样时，比如：You know I told you Alice's party was on the 13th? Well I saw her last night and apparently it's on the 14th. 这种用法也可以理解为对自己错误预期的一种小小的开脱吧。
（中国翻译研究院）
